和女友登記結婚後,跟人提起她,我仍習慣稱她為女友。太太有點鈍感、配偶很法律、伴侶太靈魂,我改不了口。私下相處時,我替她取過一千個名字,像萬花筒折射分裂瑰彩,每個名字閃爍著不同意義。但異性戀親屬稱謂就那幾個,牢牢結成一張血緣與婚姻的網絡,一個稱謂就是一個座標。
客人一來,姊姊就到屋後燒水,嘶嘶嘶嘶滿室尖沸,好似幾年前家裡沒完沒了的爭吵,總是濕了彼此的眼,總是,先哭的那個人就算先低頭了吧。想來,男人就是固執,那樣的時刻還那樣在乎尊嚴,忘了愛其實無關乎輸贏而繫乎深淺。輸了妳,贏了全世界又如何,流行歌不都唱了嗎?
你在聖托里尼的依亞(Oia)山坡小徑上,發現這台倚著白牆的單車。即使是那麼觀光化,依亞的美依舊是脫俗的。然而路那麼窄而陡,這單車騎士會不會辛苦了些?而或許,那是出於某種試煉。即使你往往身在試煉中而不自覺。於是你總是走同樣的路,犯同樣的錯,流同樣的淚,做同樣的夢,在今生重複著前世的軌跡。直到有一日,你
「我每年埋葬兩百位鄉親,另有二、三十位則帶到火葬場火化……」翻開剛從圖書館借閱的《死亡見證》,詩人湯瑪斯.林區的文句映入眼簾。挪動肢體,我把自己的坐姿調整到最舒適的角度。死亡,沒有人會對它歡迎,但也無法推拒。有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差異,最終都得投向它的懷裡。
1.黃昏的過客一隻大鴉展開翅翼,黧黑的袍子,似乎透露神祕、玄妙、悲涼的詩意,「讓黃昏穿過我的黑袍消失……」大鴉說。當大鴉在天際遁隱,最後一抹夕陽已化成灰燼,冷風捲在瑟瑟的暗影裡呼嘯,我孤獨地站在風中顫抖,像站在巴比倫廢墟中,我喃喃而哀傷地自語:「我不過是黃昏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