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珍惜擁有,但更多時候卻不經意就想起失去,某種表面上的失去(不存有)。比如我經常想起一些閃亮但卻因某種原因而沒有得獎的作品,我常想那些作者還寫作嗎?比如我常想起遺失的東西,它們現在的主人對它們好嗎?它們還在世上嗎?比如說起威尼斯,我想起藝術雙年展,想起一件Max Mara外套,想起已然逝世的寫作同行
媽走後的幾個月,我夢見我要結婚了,她趕回來參加婚禮。夢中我們都知道媽已經不在了,她卻向天借了自己的形體回來。不愛運動的她,要很努力踩踏一架類似飛輪車的裝置發電,直到燈亮了,才能穿越陰陽回到家人身邊。夢中我們一起參加典禮,開心自拍。她還換上當年結婚時的禮服,與爸再拍一次婚紗照。典禮結束後,全家人一起回
代班櫃姐當久了,我的眼睛彷彿長出了一把尺。在捷運在路上,望著和我錯身的人,瞳孔映著人們的身形比例,腦子常閃過:裙子太短、褲子太長、顏色太花,袋子太大、外套太寬、上身太緊、鞋跟太高、腰線太低、質料太重、內搭太薄、露得太多……遇到穿得舒服且好看的,也會不禁多看幾眼這城市移動的美麗風景。
.今天可以脫下來嗎 ?他輕輕挑逗。不行。為了避免意外,我習慣拒絕。.只為探出頭,有機會他就吵鬧,我們不斷討論要不要脫卸的同時,他的美色也不斷被討論,昨天穿著kani的木梭子花紋,今天穿藍白相間線條,我為他添購各種繽紛,每日一件鮮明的藝術品,辨識出我特有喜惡和風格,寒冬裡緊緊包裹著,pashmina的
發熱衣與運動褲,出門時加件羽絨背心或運動外套,整個冬天我的衣著水清無魚、乏善可陳。無須見人的日子,過往購置的衣裝像褪掉的蛇皮,捲起來堆疊在洞穴深處:一件式小洋裝、需要整燙的白襯衫、質料講究的長裙……無業三年,除了少數公開演講活動,我很少再拿出來穿。那些衣服沾了汙漬起了毛球都要心疼,想稀哩呼嚕吃一碗湯
下班時經過公園,看到一輛小貨車上載滿了橘子,靠近想挑幾顆,年輕老闆看了我一下,低頭快速地挑了一大袋遞給我,我本來想說不用這麼多,不過反正橘子耐放,就買下來,人家生意也不好做。接手過來,問他這樣多少錢?他說:「不用錢,送妳吃的!」我嚇了一大跳,以為老闆愛逗人,回說:「這麼好喔?那我要走囉!」
二十年前買的這款背心,百分之九十五白鵝絨,百分之五水鳥羽毛,寒冬來臨時穿上,貼身又輕柔,內裡的羽絨會隨著體溫漸漸膨脹包覆上身,宛如前胸後背貼著暖暖包。兩側有口袋,冰冷的雙手塞進去捂熱正好。我在店家一試穿就喜歡,除了買我們一家三口所需,也挑了一件咖啡色和一件暗橘色給爸爸和媽媽。
如果您最愛的作家到台東玩,怎樣安排一日行程?巴代:我在台東的話,早餐在我家,上午行程:大巴六九山區巴代小說現場,午餐:達喇尉森林咖啡園野菜(大巴六九山腰),下午行程:海岸線景點,晚餐:市區的河南味牛肉麵。晚餐後行程:鐵花村。住宿不另外介紹。我若不在,行程隨意,放緩腳步自在行旅。
祖母死的那年他正好升上高三,前兩年必須經常和家人輪班照料病弱老者,讓他高中日常蒼白又重複,一下子有了寬廣的空間,他才明白生活可以是什麼樣子。讀書累了,可以自在癱臥在沙發上看電視,大聲播放音樂,也不再有人嫌他吵。過去他總會在半夜莫名醒來,一股不安湧上心頭,便走出房門,就著夜燈微弱的光源,查看祖母的狀況
電視螢幕裡的氣象預報,顯示明日有雪。那片純白雪線蠢動著,將近未近,竟止步在城市邊緣猶豫不前。畫面鏡頭一跳,北海道已是疾雪沒街,厚衣的行路人,臉容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雪不來,冷雨倒是不客氣地灑了幾陣。若猜一道謎語,什麼是日本旅行必購,卻不一定想要或需要帶走的物件?我的答案不疑有他,透明雨傘。若服膺
一張照片,說起來不但是家人罕見同框,而且是最早的銘印之一:矮房改建落成那一年的春節,連同曾祖父母及姨婆,大家穿新衣在二樓客廳神明桌前合照。回憶或許不是自己當時記住的,是這張留存下來的相片置換成的。小時渺茫的意識,也多錯覺,曾以為神明桌後牆上的佛圖,有鬼靈在地獄遭受火刑的畫面,現在仔細看這張闔家歡黑白
過年前兩、三天,菜市場最忙了。她挑在最忙的時刻回來霧峰。「姊你回來了喔?」我問。她要去韓國,順便回來看看我們,問我們需不需要幫忙。當然需要。但她穿白鞋,哪敢請她幫我踩過血水拿幾隻透抽,況且她的墨鏡還沒拿下。她早知道我會說不用啦幹嘛幫忙。她是遠嫁的女兒,熟識的客人問大姊嫁去哪裡。大姊說基隆說台北,說台
歲末年終,是檢視這一年和展望未來的時間點,這個時刻,原本沒留意、甚至不想面對的過往,可能在不經意間浮現,擾亂心緒。過往通常包含各種喜怒哀樂,在戲劇裡的時光旅行,最常見的劇情,是主角想藉由穿梭時空,回到某個時間點,設法改變已發生的事,進而拯救未來,然而牽一髮動全身,改變某件看似小事,影響卻如蝴蝶效應一
媽離開後,爸又撐了幾年,終於還是把房子賣了。四樓透天厝爸一人獨居實在太大。即便有貓,但貓經常也只需要一個衣櫃。爸自衛浴設備公司主任退休後,與媽在家設了間小商行,依著從前的人脈做些零賣與服務。收入不固定,但房貸月月要繳,爸已有賣房打算。只是他開價高,且不願妥協,兩、三年都沒能談成。我回台南,最討厭遇上
先是一陣風以湧動的隱喻波波漫過鋁窗,接著便聽到雨聲淅瀝,有誰在泣訴那個人如何如何的好又怎樣怎樣的一個無情,不,是絕情:訊息至今不讀不回。因為不知是誰在訴說誰的故事,聽著聽著漫無頭緒徒惹心煩,索性套上外套穿上膠鞋打把傘,循向雨聲而去。咖啡機軋啦軋啦軋碎豆子,緊接著便咕嚕咕嚕地注水燒煮,在浴室漱洗完畢剛
作者簡介:林楷倫,1986年生,五專畢,想像朋友的真實魚販,著《偽魚販指南》。自我介紹仍然是害羞的事。渴望當個 New Type(新人類),若能變成卡蜜兒般地傷感,必然能寫出好的話語吧。得獎感言:謝謝評審們,謝謝凹與山。生活的外在表現裝得無情,久了成真實。
「不知道要去哪裡,」我邊走邊穿鞋,感覺鞋底有小石頭。「但還是一直在準備。」你邊走邊把巧克力和橘子收進背包。我一休息可能就走不動了所以我們不能中途休息。沿途默念夏宇:「蜥蜴不假思索/斷尾求生/我不行/我必須想很久。」我們拖著長長的尾巴上山求生,邊走邊想。穿跑鞋來走登山步道,如果滑倒也是自找的。但是這雙
甫坐定,熱茶隨即奉上,緊接著櫃檯小妹跟過來問:「今天點哪位?」眼風掃過去,指尖一點,立刻有人去鋪床了。簡直像古代帝王翻牌子挑嬪妃侍寢。推拿店夾身於市場與醫院之間,以十分鐘為單位,行話叫做一枝,一枝一百元。收費廉宜,原因不外乎整間店除櫃檯小妹外皆是盲人。師傅們一字排開,一人對應一個號碼,客人叫了號,講
兒子長大之後,有了自己的主張和審美觀,就不太喜歡穿媽媽買的衣服了。不是自己跟同學出去採買,就是上網訂購,他也不只一次地跟我提醒:「以後別再幫我買衣服了,妳買了我又不穿。」我了解孩子長大了,也知道要尊重他的自主權,然而為娘的我有時候還是會「明知故犯」,逛街時遇上特賣出清就會腦波弱地撿便宜,或是看到「自
與貓論輩分,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換算為人類年齡,今年是摸摸的六十大壽。再兩年,就要追上老爸的年紀。我早在幾年前就被牠超車了。雖然名義上牠應該是我兒子。然而每次趁會議之便返回台南,看著老爸抱著牠拍屁股、唱兒歌的樣子,覺得牠似乎替代了我成為我爸的兒子。二十年前,我與妹妹相繼北上讀大學後就長期不在。幾年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