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晚風徐徐,兒子坐在心道法師旁邊,聽著我訪問法師。法師怕他無聊,給他一張紙和筆。於是,兒子看著心道法師笑,真正懂得的笑,畫出一個蛋形的光頭和有如電燈臂的脖子,那就是他心目中的法師。法師也哈哈笑,說要把這張寶貝收藏起來。人間能夠這樣,不是很好嗎?另一名會畫畫的自閉兒化名小哲,是我經常閱讀到的故
其實我有三輛車。三輛都是125c.c.的速克達,它們在不同文章中出場,有不一樣的名字,但平常我都叫它們──小車、大車、阿公車。小車是我上大學那年媽媽送我的禮物;大車是二叔原本要送去報廢被我留下的中古車;阿公車雖過戶到我名下,但它永遠都是阿公的機車。大家都到了被送去報廢也不會有人覺得可惜的年紀。雖然養
現在若要想像哥哥的長相,他的髮形在我腦海中早已經是稀疏模樣,像是極度惡劣環境底下臭氧層壞死的地球,只剩頭圍下半部幾綹黑髮在微風中搖晃。有一陣子,我與母親都以為是家族遺傳,畢竟父親那一邊清一色所有男性親戚無一不是邁入四字頭後髮絲便如細雨紛飛。家族聚會上自餐廳圓桌直起身,一眼望去都是那悶熱時節顯得過分油
「現在開放!洗打時間!三十分鐘!洞拐洞洞,所有人,床上躺平。現在!開始動作!」語畢,幾乎是一回眸的瞬間,各中隊集合場悉數淨空、寢室倏地點亮,上下床舖亦如精靈施法般掛滿蚊帳。廊廓上,藍白拖、號碼衣、紅臉盆,動物遷徙般自寢室一路迤邐向廁所;臉盆內,白毛巾攤展遮掩其中款式一致的內衣內褲;哨點旁,一列殷切的
學長宣達完事項,有那麼個片刻,晚餐後的集合場徒留沉默。我低著頭,反覆翻弄區隊長、分隊長階級圖章旁的歌詞和簡譜,一面小聲哼唱,一面盤點幾年合唱經歷,是否足堪這攸關整個中隊假期長短的重擔。倏地,一隻手臂如發亮的星自並排的光頭間竄起。隨之而來的是一片譁然、一陣掌聲,三位學長供上音響、音樂、樂譜三樣獻禮。在
4出門散步順便買晚餐時,忽然想到有一則訊息未回,於是停下腳步在路邊滑手機。近處傳來喵嗚喵嗚的聲音,兩隻虎斑貓輕巧地向我靠近。沒料到他們那樣主動,身體湊近磨蹭我的小腿。或許他們知覺太靈敏,洞悉我跟貓族情感頗深,同時是個友善的人。應該是餓了吧,我想。蹲下來摸摸兩隻貓仔,跟牠們說話:哥要去買晚餐,經過便利
來自義大利的「Duo Baldo爆肚二人組」,由人稱「科學怪人」的小提琴家布萊德.拉普(Brad Repp)和「光頭情聖」鋼琴家艾爾多.堅提列奇(Aldo Gentileschi)組成,以鋼琴與小提琴2重奏形式演出,結合了古典音樂與喜劇表演,拉近了舞台與觀眾的距離。曾於疫情前2度訪台,吸引了不少每場
想手寫一封信,很早之前就想親手寫出的一封信,信的第一行是「親愛的艷紅……」。為什麼至今仍未落筆。小學四年級第一學期便投靠二哥家,二哥家在嘉義,靠近火車站的仁愛路上,與其說認得仁愛路是因為出了火車站第一條認得的街道,不如說比起垂楊路我還更熟一些,因為走過垂楊路可以到達垂楊國小,那是我轉學就讀的學校。
巴士前行,在疫後的歐洲大陸上。斯普利特(Split)今夏氣溫每每飆破三十七度,走在沒有任何遮蔽的碼頭邊也好,躲在樹蔭下歇歇腳也罷,都躲不過天氣在你身上縱火。終於要離開斯普利特的你的臉焦了,手腳焦了,肩胸腹背股全焦了,坐在開往波士尼亞的巴士上,你抱怨空調微弱無比,眾乘客因熱膨脹,黑而巨大的皮膚尚未接觸
母親打電話來,買好苦瓜要我記得回家拿。「嫁去人家,不要老是這張苦瓜臉,要多笑一點,知道嗎?」結婚前幾天父親這麼告訴我,殊不知我的不苟言笑其實遺傳自他。自小我耐得了苦,喜歡苦瓜。白色或濃綠色果,紡錘形、短橢或長橢形,鼓著一顆顆珍珠,色形優雅如白玉如翡翠,苦瓜臉?想必是厭惡苦瓜之人的貶詞吧!
1晚餐時,媽媽提醒她:「記得去妳姊姊那裡。」許老師點點頭,說:「我會。」母女倆每日近距離面對面,也就是這頓晚餐了,其他時間,即使住在同一屋簷下,也沒有太多交談的機會。她媽媽並不熱衷烹飪,晚餐桌上就簡單一葷一素,像隨意打發日子。許老師並不挑剔,默默地吃,剩下的飯菜就拿來裝便當,次日帶往學校當做午餐。
雨打窗葉,他的視線落在見與不見、有物與無物之間。雨藉著大玻璃,打在他的頭上,臉上,和身上。短白衫短褲,坐單人沙發,他像會呼吸的靜物。不,有時甚至沒有呼吸,只有眼神釋出魂。魂若有思,是空;若無思,也是空。空是另一種現實。生命純粹成一個狀態。純真與渾沌與矛盾與孤寂與禱語與歎息與無奈,調合成一個色,色即是
我跟我妹妹總是比誰最不孝,起因是我們的家訓。根據我爸的觀察,新聞裡打工途中遭到橫禍,或者值超商的大夜班遇到劫匪殺害的人,全都是孝子。「既然死的都是孝子,」我爸說:「你們還是不孝好了。」所以當妹妹罹癌時,肯定是盡了孝道。我細數了一下,是她自掏腰包帶爸媽去澳門旅遊?還是三不五時買東西給爸媽吃?畢竟妹妹生
媽媽終於排到植入晶片的開腦手術,這些年因為疫情的關係,看護不好找,我做足心理準備,要和爸爸輪流陪媽媽住。一天晚上,是爸爸輪值夜班。我獨自一人拖著行李回到娘家。這個我從小到大住了幾十年的房子,今晚卻空空蕩蕩,這是我結婚後第一次有機會自己一個人住娘家,以往都有丈夫孩子同行,得花時間安頓;另一方面,兒孫來
春雨無休止的濛濛沁潤我的肺尖。應該是子夜時分了,病房裡只有不知名儀器的「滋滋」聲和「滴滴」聲交錯合奏,旁邊的病床早已清空(前幾天好像睡了一個昏迷的少年,頭被剃光了,不是香港人,也沒有照顧者),我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喘息。那太好了,本來我就不相信自己得的是肺癌我從來都不抽菸。「可是你寫過很多抽菸的人:屠龍
想是徹頭徹尾地休過年吧?就是從跨年休了、過年也休。但那店卻過年後開工多日仍然沒開,問誰呢?你憋著就憋過燈節。「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來問過我這事了。」租屋處公寓的光頭警衛說。他沒正眼看你,他自顧自笑,「我跟你講,她跟基隆廟口那些標會,結果倒了,那個員工大胖妹一百多萬拿不回來。」
樂音軟柔時若月下抽刀水。激盪時,繾綣繁複似葡藤綠蔓,迅蹄急驟萬馬同奔。俄國音樂家巴拉基列夫譜寫的《伊斯蘭:東方幻想》,其難度之於鋼琴演奏者,一如俄語格位變化之於非以斯拉夫語系為母語的外籍學生。翻開厚實若磚的大一文法教材,從最初的字母、數字、星期季節職業與基礎動詞變化,至寒假期末前,學生們自第六課起,
鹽水月之美術館「漫月美行動特展」,首次與地方商家合作辦理「連線‧我們」賓果連線遊戲,累積連線數量即可兌換紅包袋、春聯、意麵禮盒、兔大叔公仔等限量展覽週邊商品,深度體驗小鎮魅力。賓果連線遊戲由月之美術館營運團隊禹禹藝術工作室以近1年時間設計,融合商家據點及常設作品,精心規畫16個共創行動的關卡,包含畫
四十多名廚師全都剃成大光頭,手機也被沒收,雙手要是有破皮或體溫升高,絕對不能進廚房,如此的慎重其事,是因為要為國宴掌杓;能擔任國宴主廚,廚藝自不在話下,但還要善於掌控流程和確保衛生安全,因為有任何閃失,丟的可是國家的臉。能當上國家元首的御廚,大概是所有廚師都嚮往的榮耀。民主國家的御廚,卸任後出書寫回
舊的、過往的,一律都好?我並未這般鄉愿,要我矮身,蹲踞「屎海」,窩在半人高的水泥砌牆內,頭頂晴天與陰雨、屁股面向惘惘的威脅,聽見有人走近,還得忍住空投,等腳步聲遠了,再行轟炸。抱歉了,張愛玲祖師奶奶愛使的「惘惘」,被我用在如廁時,然萬蛆鑽動於股溝之下,牠們似靠近、但又無法接近,那種癢、驚惶與無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