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傳來訊息說,抱歉,有點不太確定是否該跟你說,但是我夢到你媽媽了。那時桌上一片狼藉,各類的資料或疊或坐攤放在桌上,爸爸與他的三個孩子正在釐清著各自需要去辦理的文件隸屬於哪一個機關。我正拿起筆在文件堆裡翻找著便條紙打算記下應該申請的資料項目、國稅局和戶政事務所的營業時間以及車程所需的節奏。
樂音軟柔時若月下抽刀水。激盪時,繾綣繁複似葡藤綠蔓,迅蹄急驟萬馬同奔。俄國音樂家巴拉基列夫譜寫的《伊斯蘭:東方幻想》,其難度之於鋼琴演奏者,一如俄語格位變化之於非以斯拉夫語系為母語的外籍學生。翻開厚實若磚的大一文法教材,從最初的字母、數字、星期季節職業與基礎動詞變化,至寒假期末前,學生們自第六課起,
意識介於人世和渾沌之間。渾渾噩噩的腦袋,感覺到尿意,於是整個人往右邊翻。「碰。」一聲巨響,雙腳撞到牆。把身體翻回來,沉重的眼皮,把我釘在大海一樣柔軟的床墊。沒事,不過撞到牆罷了。伸手輕觸右腳板。濕濕的,滑滑的,流過我的手指。這下瞬間驚醒,掀開棉被,鮮血從腳趾甲的縫隙滲透出來,一顆一顆圓滾滾的紅色珍珠
祖母死的那年他正好升上高三,前兩年必須經常和家人輪班照料病弱老者,讓他高中日常蒼白又重複,一下子有了寬廣的空間,他才明白生活可以是什麼樣子。讀書累了,可以自在癱臥在沙發上看電視,大聲播放音樂,也不再有人嫌他吵。過去他總會在半夜莫名醒來,一股不安湧上心頭,便走出房門,就著夜燈微弱的光源,查看祖母的狀況
房間內還殘留他十幾年前離家時的氣息。中間也不是沒回來過,但就是這樣,當你不再把一處當成自己的家,就很難留下什麼,反而是帶走。每次回來翻翻櫃子,帶走堪讀的書、堪穿的舊衣,或是一些筆記日記,僅剩那些回來幾次都不會多看幾眼的雜物,堆置在角落。彷彿將自己活成某種侵蝕作用,一點一滴消解掉這個房間的實用性,將之
剛搬到台南那幾天,我偷偷跟棠說:我們的彩度是不是比其他人高啊?我們的上一個租屋處還在萬隆,這一個租屋處就跑到了台南東區的東邊,比起中西區,離仁德、永康還更近一點。棠新竹人,我高雄人,我們從大學開始在台北待了十幾年,人生中自由探索的時間大多集中這段時間,對老家的印象匱乏到家裡學校兩點一線。我在台北說自
醉心於櫥窗內模特兒身上的一件碎花洋裝,我已是三度從遙遠的鄉下搭客運車,踟躕於市區的一間服飾店。那是我剛從事教職時發生的事,那時我們一家7口,伯父一家6口,加上祖母共14人,組成一個大家庭。祖母是一家之主,掌管經濟大權,所有開銷都得聽命於她,一直到小弟高中畢業,我們才分家。
在日本購置床單之際,要特別注意是和式床墊還是洋式床墊,不小心買錯了就用不上。諸位在日本電影中看到鋪在榻榻米上的軟墊式床組,到底有哪些魅力、至今仍有使用者?我從小在台灣生長,完全都使用洋式床墊,但現在竟變成和式床墊的愛用者之一。〈時代演變〉和式房間 一室多用
不是指客人,這是不請自來的蟲、動物,應該到哪都不受歡迎吧……〈真的不歡迎1〉半夜上身 遭蜈蚣螯咬我曾在睡夢中因刺痛驚醒,以為是作夢,下嘴唇卻有兩孔傷痕,冰敷後腫成條狀,有如嘴上掛著香腸般滑稽,趕忙送急診救治。經醫務人員說明,當氣候炎熱時,住屋靠近山坡樹林密布地區,較容易有不速之客闖入室內,已有多位被
瑪麗和哥哥並不是沒想到請外傭,或送母親去安養中心。但外傭做三個月,偷了媽媽的金飾跑了,若送安養中心,每個月加加減減,十萬塊跑不掉。當時,家裡跟銀行抵押貸款,幫哥哥供樓,家中沒閒錢,瑪麗只得和兄嫂三人輪流排班。她在學校從約聘轉正職,但因為資淺,課表不是排在週間上午第一、二堂通識課,就是週末推廣教育班的
作者簡介:林楷倫,1986年生,五專畢,想像朋友的真實魚販,著《偽魚販指南》。自我介紹仍然是害羞的事。渴望當個 New Type(新人類),若能變成卡蜜兒般地傷感,必然能寫出好的話語吧。得獎感言:謝謝評審們,謝謝凹與山。生活的外在表現裝得無情,久了成真實。
文.攝影/記者凌美雪【採訪側記】基於國寶安全考量,原本故宮庫房不開放給一般人申請參觀或媒體報導,沒想到因為文物破損問題,立法院教育文化委員會一紙通知,連山洞庫房都打開,媒體有幸「跟團」參訪了幾個不同類型的庫房,揭開傳聞數十年的神祕面紗。若要說這一趟參觀行程有多稀罕,可說像尋常老百姓被請進宮見皇帝,是
一「你知道龜山島的頭會轉向嗎?」五歲的姪子在家族聚餐上對美國回來的叔叔冒出一句。平原的盡頭是灰紫灰綠的山嶺,淡淡地做為生活在平原上的人們日常的背景。入夜以後,山會融入夜色,甚至連星星都有──遠方的山裡有一排一排小小的星點,橘色的,偶爾是綠色的,像蜘蛛的眼睛,電影裡的吃人怪物。天地萬物都像自己一樣童蒙
接下來就交給我們。醫師戴上口罩前這麼說,然後那扇門就關起來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兒子臉頰接連冒出青春痘,安穩了十幾年的肝指數突然毛躁起來,主治醫師於是安排穿刺檢查,查看細胞是否發生異樣。也不是第一次檢查了,但聽到醫囑時,胸膛還是彷彿被塞進了大石,久久難以喘息,噢,老天,又得等待結果了。
日本中高年專門的精神醫生和田秀樹接二連三推出暢銷書,讓人活得更健康更美麗,日前聽他本人受訪表示,最重要的原則就是生活要有變化,很小的變化也好,不要每天做同樣的事。正合我心,固定的日常換個方向或方式會帶來變化,原本就讓人有幸福感!像一貫只用室內晾乾洗衣精的拓實,連續幾天天氣都很不錯,他改買一般洗衣精,
.一屋簷的縫隙愈來愈小,鑽進來的月光,已不足以照亮一行詩。但是蝙蝠,尤其是小蝙,總是會突然在頂樓的畫室,甚至一樓的客廳出現,一圈又一圈,快速繞行,像在進行某種儀式,兩翼不斷發出呼呼的咒語。這種儀式進行太久了,通常讓我厭煩不已,就掄起大掃把,試圖用颯颯的禱詞擊落呼呼的咒語。起先總是擦聲而過,後來改朝飛
小時候我是個電視兒童,會捏著手腳早起看卡通的那種,我貪戀這種時刻,像抽當中獎、撿到五塊錢,像快被摺疊之前的棉被,還能閒暇癱軟一回。有些卡通,之於我是啟發,是信仰。有次在某個小學的操場追趕鴿子,卻被導護生前來制止,我說,我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不受這裡的校規規範。這是從《花仙子》裡學來的,說完自認是個邏
這個男人得了一種病,那陣子經常尿不出來。他跑到家附近的土地公廟大哭,把哭聲錄起來傳給老婆。在家裡、在老婆面前,這個男人才哭不出來,反而要大老遠跑去土地公廟,哭給神明知道。同時又要傳給老婆,讓老婆知道他的痛苦。這是男人的脆弱吧,男人的恐懼必須到放聲大哭。當男人哭泣,一定有一個故事,我曾經想到我兒子的處
「小心!小心!」媽媽一嚷起來時,立輝不知所措,他只不過從冰箱拿起一顆雞蛋準備弄個三明治,媽媽卻大呼小叫。媽媽並不擔心他弄破了蛋,而是怕他的手被蛋殼上的沙門氏菌沾染。「趕快洗手,打完蛋就洗手!」媽媽又催促了。最近疫情關係,立輝從學校到家,腳都還沒踩進門內,只見媽媽全副武裝,手拿噴器,口戴口罩,一邊遞上
封城以後,伯父和幾個叔叔把棉被鋪上牌桌,成天在屋裡玩麻將,玩累了,下桌的人就去看飯煮上沒,有時去看爺爺有沒有呼吸。再不然,就拿柄鐵鏟走到小小的後院翻土,替埋下的紅薯澆水,抽幾根菸,把煙霧送入白茫茫的天空。而天空也有所贈還,十五號中午到晚間的一場雨雪,凍住了幾撮發得時機不對的苗子。雪消融後,圃上新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