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仔,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望梅止渴。」我說。「你錯了,我們望的是芒果,不是梅。」大仔糾正我。「意思是對的啊。」我反駁。遠遠聽到腳步聲。我們兩人一陣沉默。「大仔,你覺得那芒果甜嗎?」我問。「青色的,我看很酸。」大仔很肯定。「可是土芒果是青色,但很甜。」我又反駁。
八月的時候,戀人問我在熱消失前要做的十件事。我笑笑按揉他的手掌說:「這個問題也許可以按一個讚。」「好,這是第一件。」他笑笑地回答。我便知道他是認真的了……那麼,在熱消失以前,也許可以練好一首法文歌,只唱給他聽。可能會再去一次夜晚無人的海灘;好想要再一次為一場演唱會,站著排兩個小時的隊。
正中午從陽光刺眼的街上拐進一家旅館,經過窒悶的走廊來到908號房,門一關上,兩個身體就互相貼緊,四隻手匆忙褪去衣物,四條腿纏繞,跌跌撞撞往床上倒去,濕唇不停吻著對方,熱氣呼在皮膚上融成汗水,將髮絲黏在臉頰上。他伸出一隻手啟動空調,絲絲的冷空氣來不及降溫,房間內早已蒸騰情欲的味道,卻隱約參雜汗臭與潮濕
他宏亮的嗓門彰顯其和年齡成正相關的主廚地位,毫不留情面地大聲吆喝:「水滾了,那蒸爐的火要轉小啊,不然那包子皮陷下去,你就全當中餐吃!」「這紅蘿蔔、芹菜切絲,切塊能上桌嗎?」一把搶過刀子,他手腕飛快上下的速度,徒弟只得默默受教。整了整高高的白帽子,年齡在帽底下稀疏的頭髮裡躲藏著。他想起廚藝學校的第一課
夏夜裡,汗水沿著微焦的肌膚滑落,滲出體味。沒有窗的房裡只有一只老舊的電風扇擺著頭,發出金屬的磨擦聲。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翻身,如同煎鍋裡的魚般,彷彿還冒著煙。「呃~」隔著薄薄木板,隔壁傳來女性微微喘息的聲音,聽得出來已經是極力地壓抑,但那細微若有似無的聲音仍然傳到耳裡。搬來之後,和隔壁的夫妻在窄仄的走
他在未知的時刻睜眼醒來,卻跌入另一個更深沉的黑。騰坐起身,前額竟老實地碰撞硬物,叩出一記悶響,探直兩手前尋,發現自己受圄在極窄仄的空間,未有餘地旋身。他感到驚慌,吐出熱氣與救命,背脊早因窒悶溽成水灘。童年陰影的餘毒,此刻再度找上他。那年,街坊的孩子愛在炎暑午後招約彼此捉迷藏,彼回,他蜷在廢棄場的冰箱
上帝一直在考驗女人。纏腳、束腰、高跟鞋、胸罩、重頭飾、尖指甲、敷臉、拉皮、整容、瘦身、月事、懷孕、產痛、哺乳、育子、貞潔、婦權、性騷擾,待停經人生事了後,骨質酥鬆、憂鬱症、陣熱,還能繼續纏擾。陣熱,英文說:hot flash,在冷氣室它依然可隨時攻心,來得快去得或慢或快,一陣體熱如高燒焚身,熱不可擋
才剛買下河口的法拍屋安居鄉間,貸款未清,小屋就遭土石流收去,帶著僅僅挖出的幾個碗,只能暫遷組合屋村去了。空間五個面都是鐵板夾鐵板,地面是水泥,這南夏盛暑的熱像微波爐,人瞬間熟昏了。孩子捱不住熱,天天往外跑,和四面八方匯聚的新朋友山海族群大融合,熱鬧交戲,玩開了心和眼,一天,好好的女孩說要休學不讀了,
每個月,我們關心一個關鍵字。九月關鍵字:「月亮」。請天馬行空賦予想像,任意書寫,文長300字。即日起徵稿至八月底止。投稿方式:e-mail:reading@libertytimes.com.tw(信件主旨註明投稿),傳真:02-26561064,郵寄:11492台北市瑞光路399號15樓自由副刊收。
編按:一人旅行,有單人移動的便利與旅趣;家人同遊,雖然行程需要考慮較多,另一方面卻也充滿溫馨歡樂。讀者黃琡珺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旅遊夢,就是她們一家三代同遊澳洲伯斯的經驗。<旅遊緣起>期待3代能同遊為了感謝父母辛勞,一直有個心願,希望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每年都能帶著他們世界趴趴走。今年終於有機會完成這個
據說當氣溫跟體溫差不多時,全身包覆密實,像中東人只露出眼睛那樣,反而會有隔絕熱辣太陽的作用。於是某個夏季午後,我將自己緊緊埋覆於羊毛被,正是午後西曬時段。自棉被探出頭,刺眼的日光肆無忌憚地在房間四處撒野,灼熱每一吋目光。母親在陽台晾衣形成偶爾的陰影,卻沒能阻擋溫度持續攀升。我感覺無處可逃,溫度不斷延
每個月,我們關心一個關鍵字。八月關鍵字:「熱」。請天馬行空賦予想像,任意書寫,文長300字。即日起徵稿至七月底止。投稿方式:e-mail:reading@libertytimes.com.tw(信件主旨註明投稿),傳真:02-26561064,郵寄:11492台北市瑞光路399號15樓自由副刊收。郵
他從中環熱辣暑氣裡走過,右轉威靈頓街,不在乎門口畫的那隻諧謔「蛇王」,正是暗指像他這樣偷空摸魚的人。這年春天,他被派到香港駐點,朋友笑稱他要去度假,「香港耶,可以一天到晚買東西!吃東西!」誰知道每天加班至深夜,踅到茶餐廳點一客咖哩豬扒飯,默默擠在窄座中,身旁盡是喧譁觀光客還有幾名落單蒲精,那樣的時刻
這份假單,連著車票和訂房須知在幾個小時前,乍然來到。車子尚未開動,停靠在熟悉的家裡。搭上車,一個不大的空間,夠自己安穩地睡上一覺。這是一個不知道長達多久的假期,此時此刻窗外喧吵的空氣正因為人來人往轉動著,不過我也缺乏爬起來怒斥的力道了。不知為何,出席過我的人生的人們陸續登門拜訪。
嘴角上揚45度,微笑。抬頭挺胸,縮臀束腹,拘謹,力求專業。儘管身著華服,長時間的堅持,浮現僵直。「你好!歡迎光臨!」千篇一律的音調,比鐘擺還規律,過於謹慎地循序漸進,營造出某種窒息的氛圍。看著眼前人群熙來攘往,笑聲絮語,咆哮怒斥,相較於此刻被約束的無奈,活絡些許。但,對應現在的心情,聽在耳裡都是尖銳
Gefitinib咽落、Taxol注射等……繁花萬綻的化學錠劑在血管內奔騰,攻克占有病人的病毒軌跡,還包括我崩解的人性。「醫師,這回假期怎麼安排?」他阿諛奉承地招呼,略帶東南亞熱帶氣候的黏膩。我朝這初出茅廬的菜鳥藥商橫白一眼,則帶有北歐的極寒冷酷。「是研討會。」
我給自己放了長假。這一年來,每天固定逼自己坐在電腦前,望著螢幕上閃爍的定位點標誌,大量做想像力的練習。只不過它們通常沒有挨過腦細胞的冬眠期,在那期間,整天刮著網路資訊的暴風,或者電視畫面落下讓人感覺空洞的雪。我再次回到電腦前,看著窗外陰鬱天氣底下,從建築間閃身而過的火車,大樓,還有遠方的大樓。然後說
不顧大晴轉陰,週末妳決定同一群青春的肉體,在起風的下午展開路程,一個接一個的背影爬升在泰然的山上,拉長的隊伍在彼端持續蔓延,搖晃的長排身軀像被風拂動的葉面,柔軟而堅韌。眾人呼出的氣體化進霧裡,冷卻後飄來停在妳前額的髮上。身後的登山者慢慢超前,妳幾乎殿後,卻怡然自得。時間與光影悠然移動,密布的矮竹林把
被人潮簇擁的感覺消失了,光鮮亮麗的套裝消失了,捷運的蜂鳴聲也消失了。她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頭髮用鯊魚夾收攏,素顏。就這麼靜靜地蜷曲在沙發上,看窗外炙亮的陽光像薄膜般敷在房屋、天空與樹梢;屋內的木質地板則將那刺眼的天光收斂為溫暖的金褐色,木紋微微滲出。
我不喜歡上天灑下的雨水,那會打傷我;但我喜歡積在地面的雨水,它夾雜了天上的、空氣中的、和地面的灰塵。我喜歡水溝裡的汙水,它內含廢棄的垃圾、腐敗的食物、熱鬧的菌落,並飄散著汙穢的香氣。在香水溝,經常聚集著我的親朋好友們。我好喜歡狗尿,尤其是流浪狗的野尿,總是又酸又香、還摻雜著許多各式各樣的寄生蟲。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