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像一朵黑雲般地出現在我面前。一朵乾枯焦黑的雲,沒有輕飄,沒有移動,甚至沒有能力製造一滴雨水。他顫抖地,向我遞出一張用塑膠紙包住的文件,是醫生證明,說眼前的這個黑人男子得的是愛滋病,希望人們能捐助他,讓他買些種子作物,支持自己的生活。我怔怔地從口袋裡撈出錢來交給他,他彎下腰來向我致謝,像是一種虔
嘉南平原的清晨,一直讓我想到外婆家。還有志學街往東苑岔路直到木瓜溪的河堤旁。最後一次從那裡離開,有人在堤上遙控飛機。在嘉義的夜晚,S載著我指認著黑暗中遙遠的物事:那裡就是我跟H大學時代住過的地方。那些漆黑裡一幢一幢孤獨的房子。在看不見邊界的田野裡佇立著。S不會知道,H死後,我的東華時代也結束了。因為
Ⅰ 愛彌麗的歌那張我將隨身配戴著的臉,最後當我走出時間之外去領受該得的位階,在西天所憑藉的那一張臉,將就是你的臉我會把這張臉交給天使卿卿,那正是我的等次屬於在天國裡凡死而復活的,人們這麼說你也曾聽過,不是嗎?天使會接過來,仔細端詳,退到一旁
犯罪者,還有沒有愛人的權力?日片《惡人》敘述從小就被祖父母收養的祐一,個性沉默寡言,鎮上的人都明白他是個溫柔又安靜的孩子。祐一沒有找到與社會對話的方程式,出身卑微的他更不得女性垂愛,往往被拋棄。他在交友網站上認識了信奉浮華生活的佳乃,兩人相約出遊時,佳乃碰巧遇到更心儀的富家公子哥,就在他面前換搭闊少
時間:2010年10月16日下午2時30分地點:《自由時報》一樓會議室決審委員:平路、李喬、季季、范銘如、郭強生(依姓氏筆畫序)記錄:孫梓評 圖:吳孟芸 攝影:陳奕全第六屆林榮三文學獎短篇小說獎決審會議開始,由林榮三文化公益基金會執行長蔡素芬報告收件情形:本屆共收到401篇來稿,由甘耀明、何致和、陳
樂音乍然響起,急急召喚遠行的意識。六點四十分了,預設好的電台頻道轟轟播送歡快流行歌,一派清晨的昂揚。聽覺最先復明,我仍微閉著眼,一層恍惚迷離蒙頭,正漸漸消散。枕在夢的邊緣,昏沉和清醒角力,睡意遲緩退潮,心神猶是濕重萎靡、怔忡喘氣,彷彿才剛從溺水中掙扎獲救──只不過我是自多夢的夜裡醒來。
如同一把解剖刀,海納穆勒的劇本《四重奏》赤裸揭露愛情中精神與肉體的競技角力,展示一個由激情慾望引發的病態。該劇本將由莎妹劇團搬上台灣劇場,由駐團導演BABOO處理愛情中殘酷與暴力的本質,展現情色與暴力美學。德國劇作家海納穆勒的劇本向來以風格化的語言、拼貼碎裂與跳躍著稱,在劇中兩位演員大量長段獨白,劇
第五個清晨,我跟貓鬧彆扭。貓是L托我照顧的,L因為工作一出國就是半年,為了讓貓能給信任的熟人照顧,這個小傢伙只好和我一樣翻山越嶺來到花蓮。這貓還是個愛玩的女孩,從小也被L寵得黏人。她始終認為自己是人,對於其他的貓總是視若無睹。她對陌生人的直覺極其敏銳,知道誰會對她好,誰只會把她當成玩具。而我,對她來
夜已經深了,小女孩洗完澡後匆匆喝下一杯牛奶,趁著父親在大發酒瘋,靜悄悄地溜上樓去,雖然,她很想去拿放在客廳的故事書,但今天父親的酒喝得明顯比以往多了些,媽媽說過,這時要離越遠越好。關上門,已經十點了,她把棉被拉到剛好蓋住肚臍眼的位置,躺在床上睜大眼。父親已經很久很久沒上班了,在家裡,總可以聽到摔破東
陶晶瑩在《我愛故我在》裡寫了一句:「要睡過多少床,女人才能找到真愛?」終於,在床笫之間流浪的不會只有男人,只是,也沒多少女人會因此而感到開心。當我為難而掙扎的終於對你說出了抱歉,轉身後卻想起才在不久之前,他也用同樣複雜的眼神看進我正在碎裂的世界,跟我說:「真的對不起。」
「你是誰?」燕子說。「你為什麼要哭泣?」——Oscar Wilde 《The Happy Prince》快樂王子並不快樂因為城裡有貧窮的人生病的孩子乞求一顆橘子憂傷的母親手裡只有粗糙的繭春天不曾留下足跡貧窮的人只是富人的影子黑夜來時他們紛紛無聲走進城外的河裡
1您裂開的一畝心田。乾澀。等候雨季。像絮語。凝結。潰失。肥大的形而下。水從背脊滑溜沖刷。欲望流域。您七月體魄。濕舔。您下載自己。列印姿勢。像瀑布。淙淙地開展。粗虐但細柔。那人。在我深邃的眼眸出沒。像狼。可口的寵愛。您終究來到唇舌。來到筆尖。我們用少許的詞彙交配。把字句養大。把形狀敲破。一層層摺好的您
我該做些什麼或者不做在腦袋睡著的時候四肢持續運作夜晚搬演白日的夢誰來搬演我的眼睛和耳朵,當你不在的時候當你不在的時候有音樂、淺薄的歌詞,與我喝著受著悶氣的啤酒沒有任何想法填充,生活以及心的容器。空空的有舊舊的溫柔有無法解釋的事件發生,當你不在的時候
四年前造訪他的頂樓加蓋屋時,我就發現了那一罐梅乾菜。他屋內素來呈現單身上班族的懶散加上幾隻小貓恣意跑跳後結構而成的凌亂,餐桌上總是擺滿生鮮蔬菜大小銅板幾張即將逾期的帳單或裝滿不知是牙籤或棉花棒的半透明塑膠盒,腳下則是滿地的書籍、DVD和猶似歷史風化岩層堆疊般的過期報紙,以及兩、三隻貓咪自由移動的柔軟
崔惠宇說:「忘神的浸泡只為勾勒意識的片段,我將世界留在我身後遠方。」只有拿起沾水筆素描,或以勾針將焦慮織就成一塊塊碎裂的思緒,崔惠宇才能讓雙手停止莫名地抖動。崔惠宇用素描勾勒出現代版的《山海經》圖像,每一幅隨意識遊走的線條,滋生出植物的輪廓或肢解的人形,而她的毛線軟雕塑,更是在布展時,跟著感覺在現場
另一種生活我喜歡變化無常的事物充足的陽光,不曾開始的信仰。你想知道嗎安然而坐之時,將會看見什麼?鴿子在遠方飛翔,銜來一則未經修飾的洪水神話我們對望靈魂深處,每天一起走進最黑暗的房間用手機寫家書,用滑鼠點開一千個陌生的世界耳機裡有麋鹿奔跑冰層碎裂的氣味
我喜歡,住在台北盆地的邊緣,緊貼著山的穩重,以及從樹縫間漏下來的星光而眠。我喜歡,清晨破夢而入的鳥鳴,以及暴虐地闖入我夢境裡,相思樹的光影。我喜歡賴床,我喜歡在夢的餘溫裡反芻,那桃花源般回不去的哀傷歡喜。我喜歡,南投一處偏遠山區的朋友家。一處我必須動用到各種交通工具才能到達的地方,一處彷彿古詩詞裡再
去高雄美術館,看到好多人在自拍。那天剛好碰上了小學的校外教學,小朋友們看完繽紛的皮克斯展後,聚集在廣場上又跳又叫。這時有一個小男生拿起了數位相機,拉過來他身邊的朋友,兩個人玩起了自拍。我感到好奇,小學生也愛自拍嗎?接著我才發現,廣場上每一個人都在自拍。
媽媽的恨有時很深像是洗手檯裡浸濕一半的頭髮她身軀赤裸如蠟彷彿有人偷偷將肋骨從平薄胸部下緣嵌了進去我喚她:「媽媽。」她俯視我,用浴巾把我包了起來。擦乾說:「你乖。」她把我放著,轉過身去將自己擦乾。從上到下讓我無法不記得她私處的樣子像黑夜裡埋藏的眼睛
考完研究所的那個下午,身心俱疲,對於未來茫茫無知。回家的路上忽然颳起了大風,涼透心扉,是吹得人髮在空中狂甩的那種,讓我不禁回想起國三夏日午後也曾颳起同樣的暢快。那年學測因為SARS往後順延一個月,已經念書念得不耐煩的一群少男少女每天被拘禁在校園中過著啃著書皮嘗不到一點滋味的單調日子。從早自習就開始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