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哨兵,五月絕對忠實,卻老愛自我重複:這個夏天將是往年最熱。一年本該均分四季。在島國,下刀者卻罔顧公平。除冬季勉強站穩自己的領地,春秋總是轉場式微。餘下的,都是熱。六月上旬就發布高溫特報。熱浪滾滾,而夏至未至。縣市彼此相爭,今年又與往年較量。新聞還不忘敲邊鼓:沒有最熱,只有更熱。
去美國的契機,是我考上研究所,而神宮司順利取得了教職的一年。我們在夏日時去到美國,我第一次出國,頭頂了個巨大的草帽,英文說得有夠稚嫩,半大不好的。而神宮司也青春得不可思議,回到家的他換上一件沒有扣的花襯衫,厚實的胸膛,配上他俐落的平頭,我這才感覺到他的濃眉和五官是多麼地突出。
自小就陪著阿嬤廟口看歌仔戲,大學畢業後甚至投入歌仔戲表演,現已在北市中正社大教戲的黃美靜,談起傳統戲曲眼睛一亮,對推廣滿滿熱情的她更是南北奔波,從小學生指導到民意代表,讓她獲得今年本土教育推展貢獻獎肯定。雖然已年屆60歲,但黃美靜許願將持續推展本土戲曲文化。
載婆婆去傳統市場採買,婆婆提醒我去市場要趁早。七點多去市場,竹筍是從小山般高的存貨開始賣,才知道之前我九點來根本就是撿剩的。吃竹筍不能懶。小時候到山上阿媽家過暑假,半夜,二伯、二伯母全身包得只剩兩隻眼睛,扛著鋤頭出門,及至天快亮時才扛著一袋東西回來。我盯著他們看,伯母笑說他們去當小偷,把蒙面布巾、長
裝潢的氣味還沒從研究室離開,熱茶擺在桌上,水面的溫度和若游若絲的白煙消散在空氣中。看著坐在一張桌子對面的花子同學,她的雙腳不能安分地穩穩踏平在地面上,我心裡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是在我還沒成為教授時,一直藏在我心裡的一件事情。確切的年紀我不太記得,但應該是快三十歲,甚至是三十歲出頭的事情。會特別強調
老厝靠山,夜雨一落,鐵皮的屋頂就是打擊樂器,跟阿嬤喊的maino maino交錯譜曲。maino是阿美族語的洗澡。阿嬤總催她洗澡,說她化那麼豔的妝,一天到晚在外面,身體一定沾染不乾淨的東西。阿嬤鼻音濃尖,因為鼻腔黏膜乾掉,鼻子塞住,高頻散溢如煮沸的茶壺。聲音穿過耳膜,卻沒在意識停留,畢竟阿美族族語她
鍾曉陽、鍾玲玲著,新經典出版對話有三,小說文本有二,此書乃香港女作家鍾曉陽(1962-)與鍾玲玲(1948-)合寫,一是雲雀,一是夜鶯,前者以奇情故事風靡一代人,後者信仰「敘事無效、虛構就是結構、語言就是世界」,如此相識半生,話說從頭,也曾失卻聯絡,幸得「重新開始」,第一則對話把兩人陳年信件重新混音
六點整,我已做好飯菜,端上餐桌,老二和我就這樣吃了起來。她六點半要補習,再遲就來不及了。送走老二,七點鐘,老大推開家門。我把飯菜用微波爐熱一遍,他狼吞虎嚥吃完就進房間去了。他雖然沒補習,但正值國三,大考小考一堆。八點鐘,外子回來了,我把飯菜又熱了一遍。10分鐘不到,他已推開餐椅,繼續沒忙完的公事。我
如何確切以符號指涉自身,是隱微而艱難的技藝。中文語境裡,思此,你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名自你年輕時闖蕩城中各影展之際,常遇見的奇異長者。長者羸瘦,不高,鼻尖垂掛圓厚粗框鏡,總著寬鬆豔色短袖衫,短褲配勃肯鞋。讓人印象至深的,莫過那頭蓬鬆如雪霜嶺巔,猛竄奇花異草般的銀纏長髮。觀影畢,總有年輕小妖慕名而來,邀
他的出生證明像一張獎狀,上面清楚地寫了父親誰誰誰母親又是誰誰誰,是在哪個縣哪個町的哪個狗園出生,負責人又是誰,然後一枚朱紅圓形印章。滿紙日文,寵物店的老闆大略地解說一番,又翻出照片證明確實有這個狗園,又看到了他父母的模樣。可信可疑的事,不如信而不疑,至少知道他是長子,當下便叫他「太郎」。
之前因為出了一場小車禍,在醫院裡面休養了一陣子,當時住的病房是雙人房,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位昏迷不醒的老先生同住。住院那段期間,每天晚上約莫七點左右,都會有一位婦人來看望老先生;有時候會說話給老先生聽,有時候則呆望著老先生,久久不發一語;有時候甚至會側立一旁,暗自哭泣。
我討厭肏人偶。儘管人偶也是有溫度的,就好像靠在石頭上,石頭也會有人的溫度。人偶與石頭的溫度都是人給的,並沒有熱能從皮膚底下源源不絕地冒出來。肏壞人偶的那天晚上,我也生病了。沒錯。全身發燙,我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直想掙脫。我重新鎖上房門,兩次,拉上插銷。我失去嗅覺,舌頭也被藥的苦味蓋住。舌苔像潮濕發
.那飛碟是要來接我的我在九歲那年就知道了.我在紅色眼瞼裡看見周圍塵土飛揚巨大圓盤朝我接近幾乎要把我震飛巨大塵土讓周遭血肉模糊到我這代還有什麼人體實驗沒做過我們是無法溝通的.張開眼睛,外星人幾乎貼緊眼珠為何不吃掉九歲的我?他沒有那種食欲反而是地球人什麼都做過什麼都吃過
我就停在這裡,不用移車,這個時間不會有條子。幾個小時前,我趁附近沒人,把車停在公園外面,揹著媽,把她放在附近的涼亭。她應該在石椅上睡著了。我在她外套口袋裡塞了兩張一百元鈔票,對摺兩次,如果有人要打她的主意,至少不會碰一鼻子灰。媽說,碰一鼻子灰的人很容易殺人,許多人殺人一點理由也沒有,我們都是動物。我
.一顆石子也許曾經是一座島浮現海上,多少阻變洋流此刻當你誤踏石子,在城市最繁囂的街道將跌未跌,而不知那顆石子來自兒時城邊的溪岸在老家附近,你打水漂彈飛過來也想像不了會在異國踏入暮年公園散步,尚堪繞避同一顆石子攔路──像三個人只意識各自存在你踏穩石子,挽緊二人份的便當
文、圖/野珍兩年前因為好奇想了解所謂「押花」的世界,參加了社區開辦的押花課程。學習如何從採花卉、葉片,經過整理、擠壓,排除水分,保持花卉原有色彩和形態,再透過自己的巧思、構想、甚至創作,再黏貼而成一幅藝術作品。從最簡易的書籤、鑰匙圈、杯墊、小夜燈,慢慢學習著手,一直進步到完成一幅押花作品,喜歡的程度
01剛走進去時,我什麼「動物」都沒看見。明明整屋子都是動物標本,鹿頭、羊頭、牛頭、斑馬、鱷魚、班鬣狗……我卻像視而不見。我唯一看見的動物是拿著手機,對著牆上鹿頭拍照的人。可能是因為,那是唯一會動的動物。02但其實我一推開門,就有兩隻長頸鹿在眼前。左邊那隻有著毛皮、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右邊那隻是骨骼。右
去收容所的巴士好像我的專車。這台公車一個小時只有兩班,假日只有一班。回程沒有巴士,因為這條路是單行道。問了好幾個志工,他們都說,回程就用走的。我也是用走的,走很快也要二十分鐘才會到捷運站。如果去回都用走的,會花一個小時在走路,還不加你坐捷運的時間。我問過幾位志工,還沒人住比我更近。其他人坐捷運至少半
捷運上看到一個高中生,抓著吊環看著手機螢幕,螢幕上是英文單字卡。車廂擁擠搖晃,他眼睛時開時閉,一副要睡著的樣子。到站時的開關門,震動聲響,又使他驚醒,滑向下一個單字。看到他的模樣,讓我想起從前的時候。高中大學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搭車等車這種空白時光,是不能輕易地讓它從指縫溜走的。要不背單字、要不聽po
1事情發生得突然,一個半夜裡,朋友傳來串流平台上,陳冠蒨的頁面。是我太後知後覺,消息已經傳開了。立刻打開Spotify,近乎虔誠地,在搜尋欄位打出「陳」「冠」「蒨」,愈是心急,愈不敢輸入得太快,怕是夢一場。是夢吧,是夢吧,始終沒有出現在任何串流平台(YouTube那些鬆散的私人音檔不算)且絕版的《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