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沒進去沒小姊姊陪陪我.我住在那棟水墨綠色外牆的房子。房東一家人住在樓上,樓下隔成兩排的雅房出租。我住在最後一間,阿嬌姨住在另一頭。廁所和洗澡間在外面,在阿嬌姨那一頭的外面。黃色燈泡的沖涼房。洗澡要拿著臉盆繞到那一頭,那時候不會嫌不方便。沒見過其他房客,也沒有人大聲講話或聽音樂。房裡一張房東留下
這個四月的梅雨沒完沒了,雨聲摔落窗戶玻璃。次日清晨看著手機三通醫院來的未接來電,還有兩通哥哥的。今天是最後一次尿檢,只要把昨晚熊鳥先生的尿液送到地檢署,提心吊膽偷跑上動物園的日子就結束了。快速沖好身體排掉殘留在腸子裡的體液,窗外的大太陽和我一起迎接嶄新的半人生。
兒子聚精會神地填寫一個爭取某營隊隊輔資格的文件,但狀似文思枯竭,鍵盤敲打聲極不流暢。一會兒,他突然抬頭對我說:「妳能不能再分一點寫作的天分給我?」我還不及回話,他又說:「還是我出生的時候,能給我的好基因都已經給了?」哈哈哈,這真不好說。每一對父母將孩子帶到這世界上時,絕對附加了各自的基因,但是哪些基
吳鈞堯看見211公車了,瘋狂踩上腳踏車,從三重追到蘆州,騎到五股,211早已遠去,他大聲唱蘇來〈讓我與你相遇〉、黃仲崑〈無人的海邊〉、丘丘合唱團〈為何夢見他〉、〈河堤上的傻瓜〉……啊,真的是超級無敵大傻瓜,邊唱邊吃公車黑煙,一路騎到他單戀的女孩家門口,往裡飛望一眼:會不會她剛好出來?
我討厭肏人偶。儘管人偶也是有溫度的,就好像靠在石頭上,石頭也會有人的溫度。人偶與石頭的溫度都是人給的,並沒有熱能從皮膚底下源源不絕地冒出來。肏壞人偶的那天晚上,我也生病了。沒錯。全身發燙,我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直想掙脫。我重新鎖上房門,兩次,拉上插銷。我失去嗅覺,舌頭也被藥的苦味蓋住。舌苔像潮濕發
又一次,我站上台唱歌。開場前的十秒鐘,我在舞台旁側的簾幕裡,閉眼冥思,將腦海中紛繁的思緒收攏,等待主持人的介紹如塵埃落下,便調整呼吸,將雙腳往前帶送,把自己推進觀眾的視線中央。當前奏的樂音揚起,場內的聚光燈往我身上潑灑金漆,眼前景象,頓時陷入一片暗,使聽覺變得敏銳。我以耳朵代替眼睛,捕捉場內動靜、觀
如果我有一點時間,過渡與銜接的時間,例如天快暗了該煮晚餐了,例如剛從山路下來,待會有事要忙,我想走一走收收心或者轉換心情,便是到阿媛那邊去,去除漫無目的的惶惶然,有目的的漫無,說不定能獲得一些什麼,就好像延長了山路,入寶山而不空手返。認識她不知不覺已有兩、三年,有一天趁著沒人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哪一個
曹馭博:《鼻音少女賈桂琳》同時擁有堅定的直述與聰穎的問句不費解,卻深刻無比。在我看來,詩意並不一定是「可解的謎語」,對詒徽來說,詩意是什麼呢?蕭詒徽:如果不只討論文字這個形式,我認為詩意是在看似無法連結、或單純尚未被建立連結的認知系統當中,創造/發現比現有已知連結更加貼切、貼切到甚至讓人覺得這是一種
〔神小風/自由副刊〕那句話是這樣寫的:所有的家庭都有各自的不幸。彷彿從俄國小說裡改寫出來的語氣。小雀天天下樓,天天經過那句話,這個世界上真是處處有文學。忍不住照樣造句:或許所有的家庭都有各自的朋友。句子黏在一面長型鏡面玻璃上,塑膠紅色貼皮,而玻璃貼在公寓樓下的水泥牆面,與房東加裝的信箱安穩並排。搬家
那句話是這樣寫的:所有的家庭都有各自的不幸。彷彿從俄國小說裡改寫出來的語氣。小雀天天下樓,天天經過那句話,這個世界上真是處處有文學。忍不住照樣造句:或許所有的家庭都有各自的朋友。句子黏在一面長型鏡面玻璃上,塑膠紅色貼皮,而玻璃貼在公寓樓下的水泥牆面,與房東加裝的信箱安穩並排。搬家公司開來小貨車停在門
米娜媽國三的女兒參加畢業旅行,在幫她整理行李時,我手上拿著輕便雨衣,突然靈機一動,寫下一張字條塞進去,上面寫著:「哇嗚!妳要用到雨衣了呢!是下雨了嗎?要注意安全喔!如果是要玩遊樂設施而穿,那我祝福妳坐在噴得最濕的那一邊,哈哈哈!」完全可以想像到她拿出雨衣時,又好氣又好笑的畫面。
在那一連串的事故發生以前,我一直過著還不錯的日子。上班、下班,定時用餐,雖然偶爾也會發發歲月不饒人的感慨,但是大致上來說,我的身體尚稱勇健,對生活也沒什麼不滿意的。許多年來,我一直從事相同的工作:每天(假日除外)早晨九點以前,我必須在擁擠的馬路上衝鋒陷陣,克服一切別人難以想像的突發狀況。我判斷力精準
作者簡介:邱映寰,1999年生,台南鹽分地帶佳里人。台大地理系就讀中,常跨域至文學、文史、電資圈打滾。作品散見於「拾藏:台灣文學物語」轉譯計畫、國藝會線上誌、《幼獅文藝》等。曾於台灣文學數位遊戲腳本徵選獲獎。得獎感言:算是不愧對親友給我的文學少女稱號了。近年常想break出人生的某些奇怪迴圈,感謝林
插畫家謝立聖日前在臉書貼文,自爆穿拖鞋進台北國家劇院看戲,因為不知道會不會被禁止入場,靈機一動把長褲拉低包住腳趾,順利進場並看完表演。沒想到引發熱議,有人認為此舉不合規定,有人說不夠尊重表演者、不應該,也有人「科學辦案」查證兩廳院官網有無此規定,對此,兩廳院給正解:「沒有規定什麼不能穿」,台中國家歌
唉!我靜靜聽他敘述,也不時喟歎。施學真說到這裡,撩起右腳的褲管,用雙手撫捏著膝蓋。「最近這兩年,這隻腳的關節開始微微痠痛,今仔熱天還未到,但是若行走較遠較久也會痛,寒天,更易引起痠痛。」他說。「是被手榴彈傷到的。」我說。「嗯,應該是。剩一塊餅,你吃,我袋子裡還有,咱儉儉仔吃。」然後,他停止撫膝,繼續
他自機場回到家是凌晨兩點,女友已經不在了。他們同居三年,雖然不只一次談到結婚的事情,最終都沒有確定,直到這一次像是找到一個最恰當的藉口,長久以來被人刻意忽視的疫情忽然轉趨嚴重蔓延,原本只要不出房門的隔離措施,改成了必須一人一戶隔離。「那不如我直接搬出去好了,可以先找個旅館住兩星期。」女友說,「等你隔
.總是有些人會說:這是我的。我 沒有什麼是我的,某天我曾驕傲地說。現今我知道沒有就意味著沒有。同樣我們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並且知曉有時候我們必須得去借一個。您可以給我一個眺望的地方。在海的那方遺忘我吧。我祝您幸福與健康。.大雄對準電影畫面按下遙控器的暫停按鈕,螢幕迅速發出嗶的聲響。閉上雙眼,將身體投
冷凍的養殖蝦整袋擱在鐵鍋裡退冰,月榮讓水龍頭開著不關,一注水不斷沖淋在塑膠包裝上,凍蝦是節節分明的冰灰色。瓦斯爐上有一滾白水等著汆燙排骨,切了蔥薑蒜,月榮就著鍋緣溢出的清水洗手、洗砧板,過了冰的水森涼森涼,密封包分明還沒拆,指尖上已經沾惹了一絲幻覺裡的海腥味。
到家之後,小套房跟出門前一模一樣,咖啡早就變冷了。她想起自己跟家人出櫃的艱難過程。跟別人說自己是女同志難?還是跟別人說自己是女鬼難?好像很難分辨。她坐回桌前,傳訊問,那現在該怎麼辦?妳爸媽好像不同意?秀琴幾乎秒回,「我會繼續跟他們溝通……還有,那是我弟弟跟弟媳。」
第一步總是最困難。林雅婷想了半天,在暱稱欄打出:「Gina」。她不知道為什麼是Gina,她的身邊也不認識Gina,自己的臉好像長得不像Gina?總之在一切的無以名狀中,敷著面膜、剛滿二十七歲的林雅婷,在凌晨三點的交友APP介面中,決定現在要叫 G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