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鬧鐘準時響起,但靈感今天仍舊遲到。從冰箱翻找出上次切了一半就封存的題材,半睡半醒之間看記憶被解凍、復熱,放進電鍋、烤箱,慢慢召喚回當初的金黃顏色與香氣,但似乎還是有些不一樣了,某個關鍵的味道或光澤,只能出現那麼一次,就難以再被模仿重現。
我討厭騎車。「喜歡騎車」似乎是剛拿到駕照買了新車的大學生才能夠坦率說出口的事。過了亮晶晶的年紀,若還把「喜歡騎車」掛在嘴邊,會容易被人誤以為是那種騎著大型重機,在週末穿戴全套皮衣與進口安全帽,拍照打卡上網炫耀的高級騎士。每次我被人用高級的方式想像,都會一陣心虛,感覺自己是個假扮大人的小孩子。
阿蚊姆婆住在橋過去那頭,電台主持人問過她名字由來,「古早人黑白號,」沒寄望什麼八字命格,「啊!無價值啦!」所以她腿殘的大哥叫青稻,叔伯中有人真叫狗屎。橋過去那頭不太有人住,印象裡只記得休耕時的油菜花田,燦黃得很有精神。阿蚊姆婆被指認出死在橋這頭往北稍遠的鐵枝路,身體有些部分已可見骨,雜草蓋著,就躺在
尤內爾在街頭往上喊著他老師的名字,左鄰右舍湊過來看誰在嚷嚷。他光淨的頭顱在夜間路燈下顯得油亮。走累了的我們在旁相覷,掏出手機準備叫車回民宿。突然從天而降一串鑰匙,啪地掉落路中央。尤內爾抬頭,四、五樓高的露台探出一個中年女士,他朝上點點頭,隨即撿了鑰匙,開門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