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我拿起琴弓,望向另一端緊閉房門的房間,他正在沉睡,或許是側向床連接桌沿的那一邊,一半的臉頰被枕頭輕托。窗外下著屏蔽所有訊號那樣的大雨,颱風拐進北面,但我仍聽得見,音符要求我將它們拉奏出來的喊聲。拿起那支木柄的軟毛細刷,撢去琴頭螺旋木紋上的細塵,順勢拂過了琴頸與指板。從盒裡拿出松香碎塊,上次
錢真的進來了。款項第一次歸戶的那天,傑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機帳戶,試著把這幾個月的保單欠款和卡費繳完,竟然還剩下大半,原本的債務就像著火的艾絨,星火悶焚著即將燒燬洞穿這幢破房,燒燬破房裡顫巍巍的生活,沒料到就這樣輕易地消解而去。單憑一串數字罷了,真教人吃驚。
社區附近有間近兩百年的清水祖師廟,每年正月初六廟會。做零工打雜的在地人「黑仔」,去年中風行走不便,好長時間不曾出現。不知是否為感謝神明保佑,他跛腳在廟會這天現身,帶人於附近空地,擺桌三牲糕點鮮果,又搬來一頭現宰豬公,內臟取下掛兩旁,豬皮剃得乾乾淨淨,頭頂到尾巴畫道黑彩,象徵豬鬃,背上插根寫了字的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