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會懷疑一個孩子「動」的能力。好動,似乎是所有孩子的天性。這是有孩子的父母才能體會,當他學會坐的時候,你會希望他只會躺;當他會走的時候,你希望他只會坐;當他會跑的時候,你懷念他只會走的時候。要他們完全靜下來,好像是一種奢求,像是自己乖乖地看一本書、好好地畫一張圖、專心地聽一段故事。
接觸與母國大相逕庭的文化與習慣,是居住在台灣的日本人之日常。以婚宴為例,凡參加過台灣與日本兩地婚宴的人,無須思索便可舉出四、五個顯而易見的差異。到達會場,首先發現的、也是最明顯的差別,即是賓客人數。以台灣人的眼光,日本婚禮所邀請的來賓,實在是少到令人同情。即便是新郎新娘的友人,卻也非任誰都能夠受邀。
隨著全球疫情趨緩,景氣日漸復甦,在路上見到外國觀光客的機會也增多了。他們飛行千里來到台灣,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希望品嘗的美食?自從邊境解封之後,我接到不少日本朋友的簡訊與來信,結尾不忘附上同樣的一句話:「最近正打算去台灣旅遊,要麻煩你了。」
鮮少人知道,小說家蔡素芬(1963-)一直有寫詩的念頭與心意。中學時期,多寫詩的她,到了大學後卻書寫小說,一路出版至今,蘊含的詩心只像文文的細火,大部分詩意在小說中閃現,偶認真寫下短詩一二,也任其像森林中歌鳴的鳥,無論是否有人聽見,已然是歌的完成。直到2020到2021年間,大疫掃過人間,人們戴起口
想手寫一封信,很早之前就想親手寫出的一封信,信的第一行是「親愛的艷紅……」。為什麼至今仍未落筆。小學四年級第一學期便投靠二哥家,二哥家在嘉義,靠近火車站的仁愛路上,與其說認得仁愛路是因為出了火車站第一條認得的街道,不如說比起垂楊路我還更熟一些,因為走過垂楊路可以到達垂楊國小,那是我轉學就讀的學校。
巴士前行,在疫後的歐洲大陸上。斯普利特(Split)今夏氣溫每每飆破三十七度,走在沒有任何遮蔽的碼頭邊也好,躲在樹蔭下歇歇腳也罷,都躲不過天氣在你身上縱火。終於要離開斯普利特的你的臉焦了,手腳焦了,肩胸腹背股全焦了,坐在開往波士尼亞的巴士上,你抱怨空調微弱無比,眾乘客因熱膨脹,黑而巨大的皮膚尚未接觸
從劍潭站附近的地下道走出來,我們彷彿走過了林新惠(1990-)《零觸碰親密》介於新舊世界中間的那條長廊,最後沿路來到士林站的咖啡店,與作者展開關於新作的訪談。/自由意志是否存在/《零觸碰親密》背景設定在近未來,管理一切的AI系統發現人類負面情緒會透過觸碰傳播導致社會問題,制定了零觸碰的規定,讓所有人
這是一個「過度時代」。碳排放量過高、溫度過高導致冰層不斷融化、空氣汙了健康、水質不佳、食安問題、折損人命的霾害問題……時裝每季一換不夠,必須兩、三個禮拜丟掉衣櫃裡的舊衣服購買新裝,這叫「快時尚」。快時尚讓人必須花更多時間、更高頻率汰換衣櫃裡的內容物,路邊再多的舊衣回收箱也不夠容納這些瘋速快轉的流行輪
裝潢的氣味還沒從研究室離開,熱茶擺在桌上,水面的溫度和若游若絲的白煙消散在空氣中。看著坐在一張桌子對面的花子同學,她的雙腳不能安分地穩穩踏平在地面上,我心裡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是在我還沒成為教授時,一直藏在我心裡的一件事情。確切的年紀我不太記得,但應該是快三十歲,甚至是三十歲出頭的事情。會特別強調
會打網球又能寫作的作家有兩位,一位是寫《蘿莉塔》的納博科夫,出身俄國貴族家庭,先是1920年代逃離史達林抵達柏林,接著又在希特勒上台後,納博科夫在1940年5月帶著他的猶太人妻子薇拉搭上輪船繼續逃往美國。過慣居無定所流亡生活的納博科夫有多種營生才能,他通曉俄、英、法三種語言,能當語言家教,他能文也能
高二重新分班,開學日的207教室,S坐在教室左排靠窗,最後一個位子。VANS酒紅滑板鞋,白短襪,卡其制服燙得平整,褶線分明。黑亮手錶隱隱閃爍,後腦杓刺灰髮線乾淨俐落。我剛好離他一個走道,右後方四十五度角。上課常不自覺分心瞄向左方中庭,只是樹影都模糊。
J 辭職了,待了八年的公司。他很不爽,於是半夜找我去看紅綠燈死亡的瞬間。「還有五分鐘。」J 又吸了一口。「第九根了。」我說。馬路旁,J 每點一根菸前,都得先蹲在土堆上找螞蟻,以指尖捏扁,然後將蟻屍塞進菸草裡,他說這是獨家配方。「蟻菸的味道如何?」
為鼓勵民眾在後疫情時代重返公共圖書館,新竹縣政府文化局今年首次推出「兔好書行萬里之智慧存摺」,只要國中以上的愛書人,閱讀集點就能換到藍牙喇叭等限量好禮,或換摸彩券抽氣炸鍋、腳踏車等大獎;此外,文化局也精選童書故事,於每週三推出「小圖妹妹說故事」Podcast節目,歡迎親子一起線上討論收聽。
祖母死的那年他正好升上高三,前兩年必須經常和家人輪班照料病弱老者,讓他高中日常蒼白又重複,一下子有了寬廣的空間,他才明白生活可以是什麼樣子。讀書累了,可以自在癱臥在沙發上看電視,大聲播放音樂,也不再有人嫌他吵。過去他總會在半夜莫名醒來,一股不安湧上心頭,便走出房門,就著夜燈微弱的光源,查看祖母的狀況
.坐在街角騎樓常常遲到大部分的時候像一隻壞掉的手錶等待被修.每隔一段時間,我看見他掀掉時間的水晶殿用凸透鏡放大機械錶的擒縱器.多年的老主顧,我知道他喜歡瑞士勝過義大利達文西也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必須捨割盲腸或包皮.他說齒輪咬不住時間時就要毫無怨言被鑷子咬
美惠坐在圓弧形的梳妝台前,拉開所有可以拉開的。除了首飾盒和化妝盒,它到底在哪?她盯著鏡中人半晌,呀了一聲抽起手腕上的圈,三兩下把一頭銀白色的髮盤好。「以前不是很常見嘛,戴著眼鏡、找眼鏡,找個半天,結果……」「在頭上。」「沒錯!」她戴上耳環,拾起口紅又放下:「哎,真的老啦。」
編輯室報告:喬賽.薩拉馬戈(José Saramago,1922-2010)獲諾貝爾文學獎時,頌詞是:「憑藉想像、同情和反諷所織就的寓言,不斷促使我們再度理解不可捉摸的現實。」《投票記》為薩拉馬戈名作《盲目》續集,今日選刊開場片段,以饗讀者。
.直升機的噪音往內面,記憶正螺旋的隱現敲打出紋理他把機體拆卸.某天,它徹底安靜像電影忽然消音(那一瞬間,丘陵的細節隨著它抹去)直到他變成雁.遙遠,雲漸漸下沉那是友人的臉,石英手錶幾時幾分,幾時幾分,懸念從喉頭爆破再度喧鬧朝彼此的後方,他們的話題縱身而過
從媽祖廟身一旁的小徑走到旱溪街盡頭,車行車道,人走人行地下道,以前如果沒有混混模樣的小孩在那裡玩耍,我就會像溜滑梯從自行車牽行坡道進入,再爬山一樣走出。往前不遠有條巷子,沒有讓時間改變太多,至少藥舖教會理髮廳乾洗店還在,像侏羅紀的琥珀裡還有生命等待復活;那家標誌性的自行車行,也許受到我的詛咒應驗,門
座談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忽然聽見雨聲,噠噠地打在鐵皮屋頂上。在這個挑高空間,如穀倉般的屋宇裡,有一群聽眾在我們的面前,燈光從他們背後的高架上照來。這是一個按人類用途規畫的環境,為了今天下午的活動,事前有許多聯繫,當下有一群持攝影機的、拿著記事板的工作人員,看著手錶,隱身於場地邊緣的黑暗中,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