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樹下,石墩上,坐看一坵田。產出的穀子驗出重金屬,這坵田遭勒令休耕,一年兩年,淺層土壤被刨去幾回,而仍無法通過檢驗,沒能復耕,現正荒廢著。眼下一片蒼茫,大黍、紅毛草、甜根子草,毛絨絨的花穗望風披靡,隨即直起枝梗,看似纖細脆弱而其實暗藏強韌意志力。最顯眼的還屬大花咸豐草,黃蕊白花團團簇簇,孤伶伶地一隻
想是徹頭徹尾地休過年吧?就是從跨年休了、過年也休。但那店卻過年後開工多日仍然沒開,問誰呢?你憋著就憋過燈節。「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來問過我這事了。」租屋處公寓的光頭警衛說。他沒正眼看你,他自顧自笑,「我跟你講,她跟基隆廟口那些標會,結果倒了,那個員工大胖妹一百多萬拿不回來。」
父母會生出怎樣的小孩,他們自己也無法預測,感覺像一場豪賭。如果生到狀元郎、美女胚子,那就額手稱慶,觀音媽有保庇;我爸,應該覺得生到我很雷。雖然我爸嘴上不講,但我總覺得他對我很失望。我並非逞凶鬥狠、打架偷錢惹禍傷天害理讓他頭痛的小孩;相反的,我太安靜了,或者直白地說:我太娘了。我乖巧幽柔的個性,對一位
這裡說的是野地的前塵舊事,鳥在樹在,散步的閒情還在。春末初夏,或者初秋,入夜之後風涼水冷,吃完晚飯後,洗好碗,垃圾車也走遠了,散步去。如果空氣品質好,又逢皓月當空而涼風送爽,散步時沒碰到任何人,一個人獨享一座寧靜的社區,更是快樂賽神仙。鄰居丟完垃圾幾乎全都入屋去,散步時偶遇的鄰居多半要外出,或者下班
鴻鴻,不只長久以來詩人身分耀眼,更同時跨足寫散文、小說、劇本、導演、詩刊創辦人,甚至跨界爵士樂,在多重身分之中悠游自得。身為才情秀逸的多面向創作者,精力充沛。如今,再推出一部「混種」當代歌劇《天中殺》。光看《天中殺》字面,引人懸想兩個極度貼近時代脈動的詞彙──如何混種?怎樣當代?在他敏銳與才情兼具的
剛送來的麻糬很像切成薄片的肥皂。我善待它們,小心移駕鐵網,積灰炭火,慢烤餐後甜點。老母驚奇地看著這世人尚未嘗過的滋味:超乎想像範疇的事物,往往令人戒慎恐懼,她的表情非常糾結;縱然親手翻它千百遍,依然失手難免,這刻,母子倆都像沾在烤網,正面或背面迎接高溫。
在這個步調極為繁忙的年代,在公司忙了5天後,週末我只想當個盡責的沙發馬鈴薯,邊吃著垃圾食物邊追劇,想當然,體重和近視也隨著工作年資上升。為了改善這個「職災」,我開始跟著父親去登山。第一次登山時,因為許久沒運動,走沒多久就汗流浹背、氣喘如牛,隨著身體漸漸適應,樹梢婉轉的鳥啼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徐徐吹來的
生活中有太多很容易忽視的地方,最好養成危機意識,才能讓這些小疏忽不會變成大麻煩……〈明明可以預防〉插座負荷太大 引發火災我住舊式公寓,屋齡超過40年。幾年前廚房的插頭不知為何沒電,老公就從隔壁儲藏室的插座,拉了條延長線到廚房,才讓廚房有電可用。
「口罩+素顏」幾乎是疫情以來的標配,街上不見帥哥與美女,只見五顏六色的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僅露出靈魂之窗小心翼翼看世界。去年12月宣布戶外可不戴口罩、今年2月中也宣布室內不強制戴罩,但路上不戴口罩的人如鳳毛麟角,大家有志一同維持3年來的好習慣。
冬季陽光傾斜照耀,人行道旁烤地瓜攤位上煙霧繚繞,香氣顯得細膩悠緩。沿路的櫻花樹葉片落盡,唯有枝幹兀然挺立。冷清蕭瑟的風景裡,我跟幾個同伴約了在奈良隨意行走遊逛。之前有些朋友看到我的行程表頗為疑惑:怎麼會安排在奈良連續住上五晚?大多數遊客認為,來奈良頂多玩兩天就很足夠了。對我來說,那實在是不夠的。一般
自2019年以來,有超過3萬名香港人來到台灣居住,慢慢形成「在台香港人」社群。其中,具傳媒經驗超過20年的曾志豪,以台灣新移民的身分受央廣支持在台拍攝新節目《歹勢 打攪晒》,分享港人融入台灣文化新生活的故事。現年45歲的曾志豪,畢業於香港浸會大學傳理學院新聞系,最有名的節目是《頭條新聞》,因節目常評
存在主義哲學家沙特:「他人就是地獄。」他是教室裡的一抹陰影,總坐在最後一排最後一個位置,緊鄰垃圾桶,駝著身子偷滑手機。藍光閃映在他臉上,像一團鬼火。沒交過作業,沒做過掃地工作,吃團膳倒是不落人後。他曾經一人獨吞了三十五個麥克雞塊,隔絕全班同學的指責,把自己活成地獄裡的餓鬼。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與台北表演藝術中心共同製作的混種當代歌劇《天中殺》,取材自台灣文學作家黃靈芝書寫臺灣戰後社會的小說〈天中殺〉,由指揮簡文彬、編劇暨導演鴻鴻,攜手作曲家李元貞與爵士樂手謝明諺,以交響樂混搭聲樂與爵士樂的聲響設計,創造自由協奏的篇章,將於衛武營與北藝中心上演。
房間內還殘留他十幾年前離家時的氣息。中間也不是沒回來過,但就是這樣,當你不再把一處當成自己的家,就很難留下什麼,反而是帶走。每次回來翻翻櫃子,帶走堪讀的書、堪穿的舊衣,或是一些筆記日記,僅剩那些回來幾次都不會多看幾眼的雜物,堆置在角落。彷彿將自己活成某種侵蝕作用,一點一滴消解掉這個房間的實用性,將之
貓跨過我,夜夜以肉掌踩踏我的枕頭,倏忽跨過我的中年,分別是十七歲與十八歲,雙貓已屆老齡。家有老貓猶如家有老人,照料飲食起居馬虎不得,再不能過那種披星戴月、早出晚歸的日子,人不在家的時候只倒一大碗貓糧任其放養,老貓需少量多餐,濕食較乾食為佳。喝水不足所導致的腎衰竭為老貓大敵,水盆需常換新,憋尿也會造成
因為失眠求助中醫,女醫師消毒耳廓、在穴位上針灸,「你的耳廓外形很像子宮,洞內住著一個頭朝下的胎兒。」耳裡有胎動,聽來格外新鮮,她繼續說,「耳朵是人體的縮影,幾乎所有臟器的變化都能從耳朵上辨識。」我想到人們談起某嗓音美得讓耳朵懷孕,是否源自耳形?夜深靜悄時,吞嚥唾液或開水,耳畔常敏感地鼓脹著呼嚕聲,莫
喜歡的人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吃牛奶糖。森永紙盒裝,小小一塊正方形。它讓我的嘴巴很忙碌。輕咬幾下對折,塞進牙縫。用舌頭壓平貼在上顎。黏在下排牙齒外側假裝是牙套。口水聲啾啾很熱鬧。這顆牛奶糖還在可以被稱為完整的階段。手忙腳亂按下接聽鍵,正要抽衛生紙我突然想:等一下怎麼辦?
春天來臨之前,似乎有種種儀式在進行。「美事進行中」是在一次日本旅行前訂下的目標,那趟旅行雖沒有完成預定的水彩,卻超乎預定和想像地完成各式各樣的草稿和感想的句子。感想之一就是「乾淨整潔會自然變成一種美」。所以自此之後,一棟將近五十年的三層老樓房,依然保持乾淨整潔,雖不是窗明几淨也不至於到潔癖的程度。美
那天醫生開了一大串藥給我,五顏六色;他特別交代了粉色的那一顆:「如果吃了早上上班起不來,剝半吃、再不然再剝一半。」已經晚了,醫院很暗,許多條通道都只剩下晃晃幾盞綠色逃生燈,只有我們這裡還在騷動。護理師已經疲於安撫想要強行闖入診間的病人;我站得遠遠地調整自己的呼吸,讓那些黑洞般的惶然不至於交疊互噬。
1那天我住在朋友家裡,所以並沒有在現場,等我接到通知的時候,就說我全家都已經死在家裡了喔。我起初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狀況,那天是在半夜,被手機吵醒,然後等我回到家,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就這樣空蕩蕩的家。這時候我才知道,全家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去了太平間,感覺他們只是像睡著了一樣,我記得好蒼白,完全沒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