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收容所的巴士好像我的專車。這台公車一個小時只有兩班,假日只有一班。回程沒有巴士,因為這條路是單行道。問了好幾個志工,他們都說,回程就用走的。我也是用走的,走很快也要二十分鐘才會到捷運站。如果去回都用走的,會花一個小時在走路,還不加你坐捷運的時間。我問過幾位志工,還沒人住比我更近。其他人坐捷運至少半
我知道自己有一道牆,何時築起,我並不清楚。爸拿走我床頭上一、兩百張的百元鈔,我問他為何拿走,他淡淡地說買貨、繳私立國中學費,我除了換地方存錢,心放上了幾塊磚。同學問起我家在做什麼,我敷衍換話題時,挖深了地基。牆保護著我,隔絕了許多我以為的危害。幾些時刻,溫柔的話語隙漏進來。
家裡附近有間日本料理,店舖小,我常坐在吧台前的座位用餐,順道欣賞師傅切生魚片、握捏壽司。師傅快手輕押、按握,如袖珍精緻的圓鼓枕頭便一一放在黑盤上,端到面前。「飯糰和人體溫度最接近的時候,口感最好。」師傅總會這麼叮嚀。壽司師傅以手感判斷溫度,經常讓我聯想到中醫師外公的把脈,而壽司端放黑盤上猶如黑色脈枕
髖關節特別緊繃這件事,我是在上瑜伽課時才知道的。坐在墊子上,將腳掌相對,膝蓋盡量貼地,再讓上半身往前不斷爬行。壓到這裡還算可以嗎?我對照老師軟得不可思議的筋,試圖畫虎至少類犬。老師數一到十,十結束後還有五下,要壓得更深,我將上身持續向前蔓延,手腳顫動間努力維持平衡。示範完動作的老師走到我身邊,輕輕將
回想起六十年前在台北找工作,無學歷無經歷的我,加上我的年歲尷尬和坐牢身分,尤其是坐了政治犯的牢,當然難上加難;可是,你絕對想不到的是,找工作居然不是意料中地特別難,丟工作卻是意外地非常易。第一個找到的工作是英數家教,看報看來的,地址在台北市長安東路和中山北路交叉,高架橋橋口,電話中對我說,沿櫃台的天
.整個冬天,溪裡的沙洲像隻連指手套。小女孩跟老阿嬤來到這裡,都伸出也戴了連指手套的手,跟沙洲比一比都相信,那是巨人戴的手套。整個冬天,她們都來這裡說一段巨人的故事,給溪水聽。
右邊的耳道被他摳出血,好像鼻血那樣染紅了小指,一小片。他很恨,捻衛生紙把它塞住。想起在郵務局上班的日子,乾燥的陽光爬進窗格子,他依循郵遞區號把信件塞進格子裡。妻子剪了頭髮,頭顱比從前更短,他一時沒有看出來。其實他也沒有耐心把那些信一一放進格子裡,但是遠離台北的他們需要一份為生的工作,這念頭讓手套裡的
捻緊噴頭,酒精如露澆灌細嫩雙手。併攏掌心,指縫與指縫交錯搓揉。再以N95、無菌手套、兔寶寶層層構築出一個人的溫室,令熱氣水氣無可逸出,吸攝吐納氤氳成霧。視線矇矓、感官鈍化。此刻,你得費盡氣力,才能識別方位、解開門閂,使勁扳弄,終於開啟氣壓完好封閉的鉛門。
一張照片,說起來不但是家人罕見同框,而且是最早的銘印之一:矮房改建落成那一年的春節,連同曾祖父母及姨婆,大家穿新衣在二樓客廳神明桌前合照。回憶或許不是自己當時記住的,是這張留存下來的相片置換成的。小時渺茫的意識,也多錯覺,曾以為神明桌後牆上的佛圖,有鬼靈在地獄遭受火刑的畫面,現在仔細看這張闔家歡黑白
指甲油,甲面上的輕衫薄衣。嘗試過貼面、光療凝膠、水性可剝式、blingbling亮澤,也曾依二十四節氣展現時令色彩,好友們讚歎我的指上風情是本農民曆。有次仿效蜻蜓點水只鑲幾顆藍珠,給予指甲大片留白,家人戲謔乾脆別塗,殊不知視覺的挑逗如同穿比基尼,要遮不遮的、誘人窺視。
又到了新年時節,日本過的是新曆年,所以我已經完成一輪大掃除,說到掃除這件很平凡的家庭瑣事,台日因為家庭格局不同,台灣的女兒到了日本是要重新學習了打掃家裡這樣日常小事。今天要跟諸位分享家中重要的「浴室與廁所格局」,家庭衛生基礎也以這兩處最為重要。
想來我沒有收過父親傳給我的任何一則訊息,交代這些那些事。比方說他曾在新聞台看見年輕人剝去青箭口香糖外衣,取出薄薄一張錫箔紙吸毒的新聞,很奇怪地將我叫到一旁,告誡我毒品不能碰。那時我不過是笨拙的中二生,甚至還無法辨識,他其實也是個笨拙的父親。
這股癢我記得,任何知覺感官都無法忽略那股搔癢。猶記得某日起,腳踝、腳背、小腿,密密麻麻浮腫小紅粒讓人忍不住伸手抓撓。用指尖蘸抹藥膏,卻連通按鈕似地勾動膚底搔痛低沸。塗完大面積患處,仍感皮膚全遭割讓,緩解效果一點都沒有。冰塊不減緩癢感,猛擦藥膏無以收復失土,隔日又能發現新的轟炸點,來自跳蚤。我看著其中
那天餐廳早班我和小田兩人在廚房備料,都埋頭專注在自己的工作裡。他挑揀著一大籠地瓜葉,我則正在秤重分裝煮好的麵條。重複而單調的動作讓人沉悶,我轉動一下肩膀放鬆,才注意到小田已二話不說變成上身半裸狀態,青春肉體精瘦結實。他抖抖脫下來的衣服,又在身上撫摸拍打,盯著地上像在找什麼,最後迅速地撲向地板,捧起一
.為何你向我索討世界上所有的符號在我鑄造過程被獠火鞭打並吞嚥鐵渣我仍矜持於手中的生鐵熟鐵變成劍或者匕首,在筋骨血肉間刻畫隱喻我獻出森森白骨以及我的頭顱你只學會操縱那些無須學習的線索將十分奇特且不解的膚色塗布在格律上並且釋懷.我屢次試煉星宿的仰視
手機裡存著一組號碼。每回這組號碼打來,都會心頭一緊,深呼吸後才敢接起。那是父親所居住的照護機構的號碼。若是缺尿布、看護墊、衛生紙,照服員會用LINE傳清單給家屬。又若是零用金不足,需繳洗衣費等事,也用LINE通知。只有一個時候會打電話。一次是我跟朋友聚會完,正要搭捷運的路上。好幾次是過了傍晚,正在收
新北市立鶯歌陶瓷博物館9月中旬起聘請陶藝職人,陸續推出6門經典實用課程,即日起開放報名,包括當代陶器製作、古陶瓷修復、柴燒理論與實務、彩色細泥漿製作等,詳情可上陶博館官網查詢。陶博館館長張啟文表示,陶博館「陶瓷學院」定期開設陶藝課程,取向多元,涉獵各種陶藝知識與技術,師資不但是專業職人級,更兼具教學
.反調.海水洗刷著房間落下世界的土和愛人的針.時間環繞為盆總能連根拔出心臟針連著線它會縫它的辯詞.誰取去了你的犄角誰又替你安上了尾巴摘下眼睛你將更輕去啊別怕.為了不變成坐騎必須倒退著走何妨躺下海水會替你長出全部的鰭.持續向下繞過星船的底艙持續持續向下
採檢工作是一種像手機4G網路的存在。一切建立仰賴勞力密集、窮極無聊的基礎設施,卻是解鎖下個任務,通往重要(醫療)訊息的鑰匙。獲得資訊有很多目的,有時是國家或機構的管控手段(或表演節目?);有時可以撫平大疫年間毛毛躁躁的焦慮心情;有時是對自身或愛人身體責任感的回應;還有時是在生活倉促裡的一絲矛盾心情,
再怎麼愛做家事,一定有那麼一兩樣是討厭的,每個人想法不同,自己克服、家人幫忙,總之,不愛做還是不能放著……〈有做就有獎勵〉清排水孔掉髮 充滿恐懼我是家事狂,喜歡煮飯、喜歡打掃、喜歡洗碗,凡是大家討厭的苦力活、油膩活,在我眼中就像逛街購物般超級開心,滿滿的成就感。